哔哔啵啵君

【也宝】在线绑定(二十一)

二十一、何为人?诚

*上半部完结倒计时(1/2)




“嘀嘀嘀……嘀嘀嘀……嘀嘀嘀……”王也躺在松软的大床上,继续盯天花板——除去必要的吃喝拉撒,已经看了一天零半宿,眼睛下头结结实实两片乌青,谁看着都像纵欲过度被掏空。


到周末了,先前说好要回家的日子。


熬夜易引头风,更何况如今他的确是病号——前天晚上真真正正吐了几口血。王也捂着脑袋强打精神起来洗漱,他环视四周,这座房子的公共空间里还处处残留着冯宝宝的影子。


卫生间里的hello kitty梳子,他如今已握得很顺手。


阳台上那块黝黑发亮的磨刀石,边缘都迂了,他老想劝她换一块。


客厅电脑桌前零食袋子哗啦开了一堆,还没来得及收拾……卫龙蘸老干妈,哟呵,这仙儿口味还挺重。


别墅前她开的一小片儿辣椒地,刚抽芽——说是北京的辣椒品种不好,自个儿从行李里掏了把朝天椒种子来播,干起庄稼把式像模像样。


王也蹲下身,拧开保温杯,给被晒得打蔫儿的辣椒苗浇了点儿枸杞水。





开车是杜哥开,路上直问:“哟,怎么没见着那位?”他一歪头:“小两口闹矛盾啦?”


“嗨,我怎么不知道您老从前有这么八卦。”王也敷衍两下,扭头看车窗外。摩天高楼鳞次栉比,玻璃幕墙闪着人工气质的辉光,老四合院儿逮着空就往现代建筑脚下钻,自有一派四平八稳的风流——是他熟悉的,故旧与今日并存的北京。


像她一样。


……怎么又拧巴回去了,王也啧一声,开始放空脑子。放空着放空着,北京游乐园那座老摩天轮又撞进了视线——


“……摩天轮?没坐过。”冯宝宝干完玉米杯又咔嚓咔嚓咬起了老冰棍,口齿含糊:“游乐园?也没切过。”


“那公司员工也忒忙了吧。”那天和陆瑾见面的会所就在龙潭湖旁,王也见冯宝宝看着北京游乐园那座废弃了好几年的摩天轮出神——身为九十年代的头批娃,北京游乐园大抵能算是他的迪斯尼,六十米高的摩天轮当年是稀罕东西,他坐过没有十次也有八回了。


——甭管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的吧,身为有稳定职业的社会人,总不至于这点小需求都得不到满足。


“老三老四不让,张楚岚说,嗯……等事情了咯带我去一次。”冯宝宝想了想:“永乐桥上头也有一个*,转起来很像炁得周天里头转悠,半夜灯全部点起来,多漂亮嘞。”


嚯,王也有点感慨。对成年员工人身控制到这地步,是不是有些过了?


“行,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看。”话一出口,他知道这话又许得欠考虑了——一男一女,摩天轮话题,过于暧昧。


但她倒是眼里有点放光地点头接茬儿:“阔以啊。”


……得,那就当是承爹妈的意,哥哥带妹妹玩,也让人家小姑娘休个假。王也想。


如今想起来……


王也苦笑。


——他能以什么立场?





有些日子没回家,上门就是元气大好的他妈乐淘淘地来开门——到底是想儿子了。瞅瞅他的黑眼圈,先心疼他是不是熬夜作践自己了,又眼神一转,显出几分暧昧的高兴:“小也啊,你现在身体不好,就算是年轻,不管做什么也得有个度哇……宝宝呢?” 


说着笑吟吟地往他身后看。


王也身后当然是没有冯宝宝的——他上哪儿去大变活人哪?


“昨儿送宝儿上天津去了,去她高中同学家住几天……”王也挠着头,露出他惯用的人畜无害笑:“嘿嘿,这不是好久不见呢么,她怪想的——人还给我塞了些土特产。”


幸亏想过该怎么搪塞。前天晚上他从路边超市里提溜的两袋麻花派上了用场,家里人分来热热闹闹地吃了:王卫国先板着脸问了问他最近有没有胡来、是不是又去了道观,然后终于绷不住,也被他逗得挺乐呵。淘淘上完补习班回了家可真能闹腾,二嫂追着佯装要打,亦哥两边劝——最后孩子扑进三大爷怀里,爷爷奶奶红脸白脸各唱一篇儿又笑开来。


称得上是欢聚一堂。


「挺好嘞,我喜欢你的朋友,你的家人……」


「他们都挺好嘞。」*


为她所艳羡的,最普通、最简单、最俗气的好。


王也带着心事吃饭,席间微信提示音响了,他赶紧溜到卫生间——


过了这许久,张楚岚终于给他来了消息。


——人还没醒,元神受损。


王也的心又沉沉地坠了下去。





下午他又去了一趟大白云观。


槐花比先前零落了些,树影婆娑依然,窝风桥前游客稀,能投中铜铃的就更少。王也找到刘兴扬时,他面上覆了本《阅微草堂笔记》,正在午休。


“也师弟又来啦?这么勤,终于想通了要进我们观?这就对了……全真都是一家人,除了武当,咱们这儿也是不错的去处嘛。”刘兴扬摘下书搁在旁边的石几上,书页正到“道士抑欲”这一节。


“刘师兄,我这次来,是想向您讨教讨教神魂受损后的医治。”王也开口:“我有个……朋友,伤得不轻。请了胡兰兰在看,但治元神这方面,她不如您。”


“……”一提学术探讨、治病救人,刘兴扬收起了揶揄。


大白云观的道医理论中,一切元神伤患,皆与三尸有关——贪、嗔、痴三种妄念,当经络顺畅、躯体健全时,元神之久病难愈,必起于此。


“修士是肉体凡胎,并未到仙人的境界,当然难以剥离元神所受的种种冲击……修士之外更是如此。”刘兴扬拿起那本书:“也师弟啊,就像这故事里头的道士,‘老子称不见可欲,使心不乱,若已见已乱,则非大智慧不能猛省,非大神通不能痛割。’”*


“‘此道士于欲海横流,势不能遏,竟毅然一决,以楚毒断绝爱根,可谓地狱劫中证天堂果矣。’”*


“还得靠自己想通。我们的丹药也好,调炁也罢,不过是在病人快要走火入魔时阻他那么一下,能借机顺喽当然更好。”刘兴扬拈着术数道。


“那要是……割不下呢?”


王也问。


何止替她问。


刘兴扬摘下墨镜,细长的眼审视地睨他,忽而笑了。


“年轻,还是年轻……”他拍了拍王也的肩:“割不下,自然只能去直面,去接受……何为人?诚!*我们既然还未脱俗入仙,超凡入圣,便首先要对自己执一份诚。”


“诚者,天之道,人之道也。诚之者,择善而固执之也……人欲难割,此时再看道统和诚,总是并立而非对立的。若不以单行道为信条,许多事做起来虽然难一些,但总归还有路可走——要治心病,也是这么回事儿。”





夜凉如水。


王也屈起一条腿坐在窗棂上,手里转着那挂被冯宝宝落下的斑红琉璃串儿,像惦着一份念想。


本该轻吧,多劣质的料子。


……可怎么会沉成这样。


他拨通了诸葛青的电话。


……


…………


“老王,认了吧——”对面悠悠一声叹:“你这是栽了啊。”






*永乐桥上的摩天轮:就是著名的天津之眼啦,在上面看夜景超美!

*「挺好嘞,我喜欢你的朋友,你的家人……」「他们都挺好嘞。」:十五章里宝儿姐的感慨。

*两段都出自《阅微草堂笔记》的“道士抑欲”篇。

*何为人?诚,这两个宝藏篇提出来的概念,一直想用用,我觉得对也宝两人也合适。宝儿姐是自诚明,也总可以说是自明诚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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